【羅家倫國際漢學講座辦公室訊】

羅家倫國際漢學講座於5月09日邀請到英國國家科學院院士胡司德（Roel Sterckx）、台大歷史系呂紹理教授，舉行「The natural world in early China: a cultural and political ecology」系列工作坊 “Pigs and human bodies: a short history of waste in early China”豬隻與人體：中國古代肥料簡史

首先，胡司德教授先說明本次工作坊將探討關於肥料的議題。在敦煌懸泉置，出土了古代廁所遺跡，從中不僅可以研究中國古代人的飲食習慣，廁簡本身也可以進行文獻研究。懸泉置的案例啟發胡司德思考更多關於漢代日常生活的研究課題，包括探討排泄物的在古代中國的意義，此一課題可以說是對「什麼被丟棄」的討論，排泄物為何被認為有害但又有益的問題。排泄的過程使身體容易受到惡疾等外界影響，但糞便本身也具有藥用治療功效。在農業中，家庭空間中累積的廢物和人類糞便被用來給農作物施肥，並為種子、田地和公共生產力注入生命。本演講將研究文本和考古證據，追溯排泄經驗以及廢棄物從排便到再生的循環處理過程。

在《春秋》《左傳》就有記載晉侯如廁而死的故事，《淮南子》也有古人如廁的記載。《墨子》則記載民圂、屏廁的建設，《論衡校釋》則記載古人將惡臭與敗傷人心的關係，除了文獻之外，出土便器、圖繪、畫像石都反映出中國古代如廁文化，其中廁所與豬圈的關係相當密切，《禮記》、鄭玄又將豚腴與人穢連結，視為君子的飲食禁忌。不潔的概念影響《史記》人彘的故事和紫姑信仰。另一方面，馬糞則與農業產生正面的連結，除了甲骨文對馬糞的重視之外，《老子》、《莊子》都將馬糞與道結合，即所謂天下有道，卻走馬以糞，天下無道，戎馬生於郊，即「道在屎溺」的思想。

與談階段，呂紹理教授則從臺灣農業經驗來回應關於胡司德關於排泄的議題。其一古代動物與靈異方面，排泄具有一體兩面，即淨化與汙穢的作用。其二，從台灣經驗來呼應邊疆考古的研究，《四時月令》反映中華帝國隨著版圖擴張環境不同，中原與邊疆的排泄習慣也有所差異，而台灣作為海島邊疆也有其獨特的文化。對肥料的認識方面，受古代中國影響就有地力常新壯的概念，《農書》可以說是彙整帝國農業知識的產物，兩宋時代認為土地用肥如用藥，並細緻化糞肥的分類。日本方面同時受到中國與西學影響，具有陰陽五行和科學用肥的概念。臺灣方面，《東番記》記載台灣有使用鹿糞的習俗、《臺灣縣志》也記載臺灣地力足，不須過度施肥的背景特色，19世紀以後開墾需求上升施肥需求增加，也引進日本施肥技術，在宗教方面賽神豬信仰反映臺灣對動物的思想。最後呂紹理教授提出討論課題：一、帝國擴張的過程中，如何克服土性？二、邊疆差異是否挑戰既有的風土意識？風、土、氣在概念與實作的關係？不同階層對如廁概念的差異？

工作坊階段，陳秀芬回應胡司德對醫療的討論，在醫療方面無論《本草綱目》、《肘後備急方》或民俗療法都有使用糞便的記載，反映巫術克邪物的觀念。關於《禮記》中豚腴禁忌的階層問題，胡司德回應認為百姓生活習慣引入上層後，轉化為高層在宗教禮儀的影響，但早期底層百姓日常生活不易研究，甚至難以從祭祀活動區分菁英或民間，至於古代廁所分內外兩邊是否受到美學的影響，胡司德並不認為是受到美學影響。關於熟糞的加工和嘗糞行為的議題，呂紹理回應生糞有寄生蟲、需要發酵、氮才能使用，嘗親糞在申請牌坊和醫療有正面相關性。在宗教方面，無論道教塗炭汙穢，還是佛教五辛素排泄味道，都是感官文化的歷史。在帝國權力方面，陳秀芬認為戚夫人的案例能反映汙穢與權力地位高下的關係。在帝國自然史知識體系方面，呂紹理回應命名與分類對帝國知識體系的衝擊，帝國需要以自身的典籍來認識解釋新事物，換言之，日、中會從北方視角來解釋南方台灣風土。最後綜合胡司德四場演講的課題，胡司德認為中方學界較少用動物觀的視角來看待問題，因此動物史研究還有許多可研究的文本資源，無論是中國學者還是漢學家都需要將研究觀與文本資源相互連結。